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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青风采】木箱深处的年华——《木箱深处的紫绸花服》中的空白意蕴

时间:2023/04/27 作者:任水琳 来源:成兰站房项目部 点击量:

  

  《木箱深处的紫绸花服》讲述了一件细绸女罩服只被主人穿了三个小时便放进箱子深处,之后的26年里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被再穿上的故事。小说间或穿插着紫绸花服的视角,用温柔细腻的言语道出26年风风雨雨倏忽而逝的时间,紫绸花服的命运也随之起伏。小说很短,处处都是跳跃的文字,给读者留下了许多“空白”,而恰恰正是这些“空白”,蕴含了那一代被时间与命运摧折生命的知识分子的生命路程。

  从空白中见人之命运

  《木箱深处的紫绸花服》中,一件衣服,一件新婚女子的婚服,在炎热的夏天里穿了三个小时就被放在旧樟木箱子里了。而在这个夏天,“鲁明走了,一走就是好多年。在这个夏天以后,在鲁明走了以后,在世界发生了一些它所不知道的变化以后,它便只有静静地躺在箱底的份儿了。”新婚的一对年轻男女本应该幸福地度过这一段甜蜜的日子,但离别却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这一转折对前面明丽流畅的行文与温馨和谐的氛围做了截停,同时也打断了读者阅读与思考的过程。鲁明和丽珊就此分离,甚至没有告别的场景,没有互诉心事的言说,只用一句短暂简洁的话概括了全部的过程,鲁明为什么要走?是被迫离去,还是主动离开?离开的时间为什么那么长?丽珊为何要离开家乡奔赴边远的农村,去到丈夫身边?而世界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一段折叠起来的时间被隐藏了,时间线被迅速拉到“1966年的夏天,一个更加炎热的夏天”,鲁明和丽珊处理樟木箱子里的“四旧”衣物。对于一件衣服来说,“四旧”是陈旧之意,它并不能理解“陈旧”的衣服为什么会带给鲁明如此大的惊慌感。但紫绸花服幸运地被留下来了。它陪伴着鲁明和丽珊度过了“许多的日子”,“鲁明和丽珊快快活活地开始了他们的二度青春,他们重新发奋在各自原来的岗位上。”从“快快活活”“二度青春”“发奋”这样带有明显的轻快与焕新情绪的词语可以看出鲁明和丽珊的命运变化,文章的氛围再一次扭转,呈现出光明、希望的色彩。因此,尽管在这样跳跃性的情节与语言之下,鲁明与丽珊起起伏伏又起起的命运跃然纸上,读者也能够通过文本中的每一次空白之处获取他们人生于何处转折的信息。

  从空白中见历史脉络

  人的命运就是历史的一个片段。历史是无限发展着的,这样的无限是由有限的人的生命历程组成,思考人的命运,也就是在思考历史。《木箱深处的紫绸花服》中的文化背景不难与现实对应,读者甚至有可能在阅读过程中就能够运用历史文化背景去填补相应的空白部分。从鲁明离去,丽珊追随鲁明同样离开了家乡去到边远的乡村,到鲁明和丽珊不敢穿在当时被认为有资本主义色彩的衣物,处理箱子里的“四旧”,再到鲁明和丽珊重新开始自己的二度青春,许多好衣服也重见了天日,“鲁明常常出差,还出过一次国,他从上海、从广州、从青岛、从巴黎和香港,给丽珊带来了合身的衣服”,对应的正是1957年知识分子下乡运动,部分知识分子被送去边远地区接受劳动改造与再教育,到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再到1978年改革开放政策提出。这一段伤痕累累的历史尽管已经随时间流逝而逐渐在人们的生活中淡化,但其留下的伤痕与隐痛却是整个民族和社会所不能忽视的。

  如果这一段历史被作家具体细致地呈现出来,固然能够给未经历这段历史的读者的阅读体验带来强大的冲击效果,但当强烈的情绪平稳下来后,除却亲身经历的部分读者,事无巨细的描述并不会为后一群体的读者带来更多的现实生活真实性的感受,有时甚至会平添阅读的累赘感。于是,空白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对读者来说,一段被隐藏的历史比起详细的描述更能够引起好奇心,发生了什么?为何不言明?这样的问题势必会驱使读者去探究,去寻找背后的原因,而当读者了解其中故事后,历史的陈旧伤疤与痛苦才又以一种惨淡的血淋淋的方式出现在读者的视野中,强化了读者阅读体验的伤痛感,并使读者获悉真相后,对历史作进一步的思考。“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唯有对历史进行彻底的省察与反思,社会才会向前发展,向光明的未来前进,从历史反思这一点看,《木箱深处的紫绸花服》也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从空白中见生命内涵

  在丽珊新婚之时,紫绸花服穿在丽珊身上见证了她人生中最美丽最耀眼最幸福的一个小时,丽珊在追随鲁明前往边远的乡村前,丢掉了许多珍视的衣物却留下了紫绸花服,尽管她已穿不上这件衣服。为什么丽珊不愿意丢掉紫绸花服?读者或许百思不得其解,留下它是为了什么?“······我要留着它。也许······”“也许”一词包含太多的未知:也许这件衣服还有别的用处;也许有一天这件衣服不再是四旧,它能够重见天日。而当许多年之后,鲁明和丽珊都回归原来的生活,紫绸花服也被重新翻出来的时候,丽珊又说:“以后······”,“以后”的意思比“也许”更为浅显,或许是环境的变化,人的变化与时间的流逝,让丽珊对未来有了更大的期许。26年的人生片段包含着鲁明和丽珊的那些温馨的、艰难的和执着的回忆使得紫绸花服超越了本身衣服的性质与功能,化身为生命意义的具体存在。

  《木箱深处的紫绸花服》中的紫绸花服的遭际映射的是鲁明和丽珊这样的知识分子的人生历程以及26年间社会历史的变化发展。人的命运与社会历史的映照构成了时间的长流与生命的轨迹。文本中的空白也让读者对文章形成一种新的审视,从更广阔的视角把握作品的历史位置,探究作品的深层意义。而在小说结尾,紫绸花服跳出衣物的时间状态,注重其被鲁明和丽珊,被时间与历史所赋予的生命内涵,以及它所代表着的希望、光明的意义,点出生命不需要纠结于过去,而在于拥抱未来的旨意。似写衣服,实写历史,以小见大,作家的艺术功底与情节安排能力可见一斑。